阶下之囚(第2页)
“清平竟然没死吗?”
短暂的失落后,阮酥的脑子重新恢复清醒,她开始一条条理顺那些分岔的横枝末节。
“太子当时也是难以置信,虽然没有亲自目睹行刑,但尸体他是特地确认过的,确实是祁清平没错,如今她居然死而复生,实在是天意捉弄。”
阮酥浅浅冷笑。
“世上哪有那么多死而复生和天意捉弄,是徐婴子吧!她平日实在太不起眼,却在此时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找一个替身毁容勒死冒充清平也不是什么难事,祁念哪会去仔细辨认?只怪我当时大意,千算万算,竟然忽略了太子府里还有这一枚德元公主的棋子。”
宝笙也很震惊。
“难怪她会和德元公主一起出现!想必一开始,德元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利用清平对付太子。”
阮酥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德元看似胜了这一局,却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她莫非以为自己扶持了印墨寒,就可以控制他不成?那真是大错特错了,祁家这些男人当中,没有人会比他更可怕,否则,祁念明明能逃过一劫,为何偏要自寻死路……”
兜兜转转,没想到命运竟又回到当初的轨迹上来了,前一世的祁念之所以谋反,无非也是印墨寒一手促成,他知道箫家百条人命不足以让嘉靖帝对自己的骨肉痛下杀手,只有逼祁念自己往刀口上撞。
印墨寒始终是比自己更为坚定的复仇者啊!
那么祁念和白秋婉的结局究竟会如何呢?前世祁念谋逆兵败,被玄洛追至流花河畔,下令放流矢射杀而亡,白秋婉即刻殉情。这一世,玄洛离京在外,他回京后,一定会劝祁瀚主动请缨迎战祁念,祁瀚耿直仁厚,即便不合,也不会对自己的兄弟痛下杀手,或许他们两人还有一线生机……
阮酥抚了一下肚子,叹了口气,如今她自己尚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即便想救白秋婉,也是有心无力,能不能留得一命,终究看各自造化吧!
转眼又是雨季,阮酥已怀孕七月有余,肚子一日大似一日,宝笙照顾她倒真可谓尽心极力,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玄洛要她安心养胎,阮酥便尽力不拖他后腿,每日除了绣些婴儿的小衣裳、肚兜等物打发时间,便是等待玄洛的信鸽。
阮酥绣好肚兜上喜鹊的脑袋,揉了揉脖子将针线放到一边,从旁边的竹簸箕里将玄洛的信笺再次展开读了一遍。
祁念谋逆,清理他暗伏在朝中余党一事,便只有依靠皇城司,嘉靖帝纵然怀疑玄洛真身,也不好在用得着他的时候撕破脸皮,在玄洛的交涉下,宝弦等人虽吃了些苦头,好歹还是重获自由。
头顶有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传过,阮酥走下屋檐,雪白的鸽子便落在她手臂上,她不禁有些纳闷,这段日子,玄洛每隔七天都会来信,可距离上一封信,不过才三日而已,莫非有什么急事?
阮酥解下鸽子脚上的信笺,展开一阅,当即变色。
“祁默将至,速离樊都。”
信笺上龙飞凤舞的草书乃是玄洛笔迹,墨透纸背,比平日更为潦草,显然是写得匆忙,阮酥心头一沉,虽然不知京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总之此地不宜久留,她连忙回屋收拾包袱,可是宝笙才刚出门采购,只怕还得一时才能回来。
阮酥匆匆收了几样细软,准备直接到街口去遇宝笙,谁知才拉开大门,便被门前的景象震住了。
她栖身的小院已被御林军团团围住,印墨寒坐在一匹高大的雪骏之上,浅蓝色常礼服绣着瀚海麒麟,他的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面如寒月,说话的语调却是格外温柔。
“酥儿,我来接你回京了。”
阮酥一瞬手脚冰凉,但她唇边却慢慢浮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原来是尚书大人,不,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殿下?”
印墨寒淡淡一笑。
“还是唤我印墨寒吧!”
他勒马后退一步,一辆襄珠嵌宝的马车便呈现在阮酥面前,一个奴仆跑过去跪伏在车马边,印墨寒于是看向阮酥,似乎在等待她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