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送行（第1页）

除夕春节过后，除了走亲访友拜新年，就是元宵节最值得期待了。正月十五月儿圆，汤圆白又白，这无疑是很好的节日。赵显徽因为没法回秦王府，又得养伤，就在将军府住到了元宵节，打算元宵过后再去吐蕃。元宵节的敦煌郡不实行宵禁，大红灯笼挂满街道，各式各样的摊子和杂耍看得人眼花缭乱。因为得到消息，更漏子离开敦煌郡，回突厥历练去了，还杀了不少人，坐实魔头身份。赵显徽一行人才敢上街。元宵灯会最开始是九斗米道的燃灯祭斗仪式，后来慢慢流传入民间，在江南一带最是盛行。据说每逢元宵节，江南各大州城都是灯火通明犹如白昼。敦煌郡因为是边境屯兵关口，自然不可能与江南道相比。不过，窦周公和斑仲升新任北庭都护和安西都护，玉门关又经历了叛变和收复，自然需要安抚民心。所以，今年敦煌郡的元宵灯会比以往都要隆重，特意筹备有龙虎凤等各式各样的走马灯，屋檐上则挂满了骰子灯，圆灯，关刀灯，兔子灯，叫人眼花缭乱。石兰和嬴扶曦俩个孩子刚上街就看得目瞪口呆，然后飞也似的钻入人流。既然已经没有了各大谍子组织的觊觎，只要这俩孩子不跑到方圆十里以外，赵显徽就能时刻感觉到俩人的位置。灯会上，人头攒动，几乎成了人挤人。祁连山那一战，赵显徽那身冰蚕衣早就破损不堪，多亏邓茂有事没事就捣鼓他收藏的冰蚕丝，陆续又做了几件，这才不至于光着身子。不过其他人就没有那么舒服了，新换上的衣物，很快就挤得褶皱。因为不想伤害到平常百姓，一行人只能随着人流。这期间，红芈甚至被挤得和赵显徽面对面，身体紧挨着，根本分不开。曾经一夜屠城的魔头榜榜首，脸颊绯红，眼眸微低，竟也有这般小女子姿态。相比之下，凤鸾就要好多了，她本就是百农架顶尖高手，不是红芈那般靠邪术一招鲜吃遍天。身形如游鱼般，灵活自如，不少敦煌郡的地痞流氓想要趁着元宵灯会揩油，都被她一一躲过。赵显徽也帮红芈拍去不少伸向翘臀的咸猪手，可一路上总没个尽头。无奈之下，一行人只好去租条小船。才能乘五六人的小舟，本来要价三百两银子，那租船的伙计看出赵显徽等人是将军府贵客，所以只收了一百两。灯会本就是沿着河流而设，乘船游览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既不用人挤人，免得被地痞流氓揩油，又可以清楚欣赏沿岸灯火。赵显徽他们的船儿来到一处专门给乘船观景的客人摆设的摊子，是个元宵节不可或缺的猜灯谜。那是一艘精致小船，挂了好几排灯笼，每个灯笼上写一字，一挂一灯谜。凤鸾赵显徽和邓茂对这玩意都不感兴趣，倒是红芈随手选了一个，写的是：二人相依偎，青草底下栖。红芈说出了谜底，是一个芙字。不过老板还要追问含义，红芈就答不上来了。这种中原盛行的猜灯谜，实在不是她擅长的。于是，赵显徽就为其解答道：“二人成夫，寓意夫妻相亲相爱，相互依偎。”老板笑逐颜开，以为赵显徽和红芈是一对小夫妻，就称赞道：“公子好文才，与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然后，老板也不管红芈多娇羞，递来奖品。这样比较简单的灯谜奖励自然不会太好，不过既然明摆着是给才子佳人准备的，就别有用心。老板递来的，是个发簪，虽然不是真金白银打造，却也算精美。赵显徽接过后，小心插在红芈头上，退后俩步，仔细打量一番，赞赏道：“真美。”被这么一夸，红芈的脸就更加鲜艳了，简直跟成熟的苹果一般。赵显徽搂着女子娇柔身躯，轻声道：“和我回秦王府，好吗？”红芈抬头，摸着心爱男子的脸，却摇了摇头。赵显徽眉头紧皱，正想发问，红芈却先说道：“我生在草原，就没有轻易离开的道理，当年没有和邓爷爷走，如今也是一样。”赵显徽仔细想了想，很快释然，说道：“既然如此，我日后就以秦军将军的身份，亲自领军去草原把你抢回中原。”红芈眼眸低垂，只是笑。游船走了一半路程，突然停下，船夫说是前方有美人乘舟。需等美人离去，方可前行。所谓的美人，其实就是敦煌郡头号花魁，趁着元宵灯会的日子，截取一段河流，以抛绣球的方式选出一位幸运儿。那女子确实极美，登上小舟出现在河中，引来无数道炙热目光。赵显徽却只是搂着红芈，轻声道：“当初为了登上喜鹊楼见你一面，可花了我不少功夫。”红芈默默抚摸着男子搂着自己的双手，因为常年练武，满是老茧。她轻声道：“你是不是常去青楼？”赵显徽苦笑道：“我若常去，当初也就不会放着你不吃了。”红芈又问道：“想不想再看一次敦煌舞？”赵显徽想起当初那支让自己看呆的舞蹈，愣愣出神，一时没有回答。河面上，那位敦煌郡头号花魁高高抛起绣球，无数自恃身怀武艺的江湖人士蜂拥而上。却有一道红衣如翩翩灵蝶，踩落一个个江湖有名的好汉。接住那个大红绣球后，脚尖踩在挂放灯笼的丝线上，却不曾将之压垮。河流两岸的百姓看得目瞪口呆，怎的是个女子抢到了绣球，而且这女子还长得如此仙姿仙容。莫非今夜无人能一尝花魁滋味，却是俩位仙子容颜的女子磨镜？那也太暴殄天物了吧。正是出手抢夺绣球的红芈无视所有人，目光里只有小舟上那个心爱男子。她轻巧落在花魁的那艘大船上，将绣球还给女子，然后身形轻灵，跳起了据说能让人走火入魔的敦煌飞仙舞。俩岸百姓看得痴了，江河小舟上的赵显徽一样看得目不转睛。这一舞，为心爱之人送行，为此生不渝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