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第3页)
再浸礼派遵循瑞士宗教改革家茨温利的说法,认为婴儿不应受到罪的惩罚,只有到了人能够区别善恶之后才可以,到那时他们才能行使自由意志、认罪、悔改,从而接受洗礼。
再浸礼派有三位重要领袖:其一为贵族出身的人文学者格雷贝尔,1526年卒;另一位就是托马斯?闵采尔,德意志农**动领袖,1527年卒;还有胡布迈尔,1528年卒,他则是摩拉维亚地区尼克尔斯堡再浸礼派的领导人。
该派认为,检验**徒信仰的标准,是看他做不做**的门徒,而**的门徒必须在灵性的再生或觉醒中加以体验;反对在信仰上使用强力,摒弃了宗教划一是保障社会和平与秩序所必需的这一古老看法。这使得他们成为首先主张政教分离的人。
加尔文宗是赞同婴儿洗的。他还强调圣灵的作为和功效,而不是什么圣灵在先、洗礼在后,只要圣灵做工,洗礼即为有效。
马丁?路得同样认为洗礼中,水成为婴孩得上帝恩典的渠道,并试图为之寻找圣经的依据,按旧约,出生在以色列人家的小孩子自然成为上帝的选民,施洗约翰亦在母腹中圣灵已充满所以,婴孩是完全可以接受洗礼的。
关于洗礼是否作为圣礼的关节,并非这些宗教派系间矛盾的突出表现,而是“政教分离”。
再浸礼派的主张虽然传遍德意志、瑞士和尼德兰,在下层群众中拥有广泛影响,加入者众多,尤其在帝国仍信奉天主教的地方,再浸礼派的传播甚至取代了路德派,但是,他们也结下了更多的梁子,招致了更多的仇恨。
1529和1530年的两次帝国会议上,与会的天主教与新教两派诸侯均一致主张用古罗马惩治异端分子的法律来对付再浸礼派。
马丁?路德和闵采尔并不陌生,甚至有“师生之谊”。前者在贴出九十五条论纲后,闵采尔便跟随他进行宗教改革运动了。1520年,这位再浸礼派主要领袖经路德介绍,任茨维考牧师。但其后因路德的思想发生了转变,不再支持“暴力革命”,他才不得不选择离开。至1524年德意志农民战争前夕,马丁?路德发表了著名的《为反对叛逆的妖精致萨克森诸侯书》,其中指出闵采尔是“撒旦的工具”,并且要求封建主们对他采取“坚决的行动”。
然而闵采尔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地抨击路德是“维登堡的行尸走肉”,这使得他在广大群众中树立起了良好的形象,使之思想深入人心,并且使许多的农协秘密成立。然而起义终致失败,闵采尔的暴力斗争像胡司一样未获成功。
当然,此人亦有值得大书特书之处,全因他的国家社会理论完全就是一部**主义纲领,宛如与他同名的托马斯?莫尔。他的失败因此不是偶然,在这种生产力低下的封建时代,连资本主义方才萌芽,又哪里能够结出**主义的累累硕果?
马丁?路德考察塞拉弗一世的宗教和社会理念,拜读了他的《圣经》德译本及其他相关著作,从而感觉到这位君主的深谋远虑和广阔的政治*怀。但是他深深为之不解的地方,就在于塞拉弗一世似乎并没有打压再浸礼派这些“邪教”的意图,甚至致力于新教改革和激进教派之间的和解。约翰?加尔文也深受此事的困扰,曾写信给路德求惑。
这位首倡宗教改革的大师傅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路德派像杂交产品般基因不纯,同时他也非常不满意塞拉弗将再浸礼派与路德派相提并论的态度。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他是不会出面游说德意志诸侯,在哈国旗帜下共同反对天主教集团的。君不见尼德兰战役方兴未艾,无论是哈国,或是帝国方面,都在祈求一支分量十足的援军队伍,此时不管投靠谁同样有利可图。
马丁?路德虽然坚称自己专注于研究经义,不再记挂与过问俗事,但那不代表他对于天主教、新教之争持无所谓的态度。这位宗教改革派领袖并不是好好先生,他的书籍、著作完全对得起他激烈冲动的品性,想想95条论纲时他的大声疾呼,想想帝国会议时他的咆哮,大家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怎样的人物。这绝对不是那种东方式谦逊和霭低调恬淡的佛教徒,更不是与世无争的山中道士。
即使他对以战争方法来解决宗教问题持否定观点,但那改不了他希望新教获得胜利的事实。塞拉弗一世既然在尼德兰倡导宗教改革,那么他就是位既强势、又能够为新教提供最有力保护的国王,马丁?路德躬耕于瓦特堡,隐居在偏僻市郊,经过漫长的修炼和苦苦等待,终于守得云开见青天,等到了心仪的效忠对象!当然,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矜持地装作一副待价而沽的模样,急不得,万万急不得!
“再浸礼派的学说并无污秽之处,相反,还很有道理。”塞拉弗微笑地说道,“*人有句古话,人之初,性本善。这就说明婴儿时期并无原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孩,是不可能因信称义的。他们的受洗,到底是一种触灵感悟,还是单纯的祈福仪式呢?我更倾向于后者。*人的孩子到满月时要办一场酒席,找来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共同庆祝,我深感婴儿洗同样是这样的一类活动,而路德阁下您也支持将之移出圣礼的范畴,不是吗?”
马丁?路德感觉对方有意在混淆概念,他皱眉道:“就算移出圣礼范围,婴儿洗一样还是信徒不可缺少的一项重要仪式,这跟再浸礼派所追求的完全南辕北辙,怎可同日而语?”
“成人施洗礼,从而服从且追随耶稣**,这才是真正的圣洗礼。没有足够本心的支撑,没有足够修养、教化及悔过,去认清主的本质,他们又怎么会去崇拜主、宣扬主、歌诵主呢?”
“您似乎一直在为再浸礼派的谬论提供荒唐的证据。”
塞拉弗沉下了脸,他停顿片刻,才又点了点头,“如果这是分歧的话,我希望那并不影响我们彼此的友谊。其实再浸礼派只是观点显得激进了一些,但他们处理宗教信仰问题的出发点,却又与路德阁下您殊途同归。你们都认为应当执行宗教宽容政策的,我的手下有信各种神灵的印第安人,有信怪物的扶桑人,有信真主的阿拉伯人,还有什么都不信的*人,但他们彼此间相处融洽,从不干涉或扰乱他人的信仰追求。这就是一种进步,文明的进步,宗教思想的进步。欧洲漫长的黑暗世纪所带来的灾难性结果,其主因是宗教近乎禁锢的统治,从**到精神,无所不达。其实宗教仅仅应当是人类的信仰,而无关国家、社会和群体,无关政治、军事;假如能够到达那种境界的话,我认为此时此刻的宗教战争无论耗费多少,都是值得的。”
马丁?路德无法赞同对方的话,却也无法反对。
究其路德派的主要精神,果然是塞拉弗整理总结的那样。再浸礼派也是如此,但他们的行为过了线,尤其是其在天主教地区占据着比路德派更大的优势,这让马丁很不爽。在这方面,他站到了查理一世一边,希望看到再浸礼派倒霉甚至失败,现在他们的三巨头都死光了,对这个激进派团体也该说拜拜了!
“政教分离,谈何容易?天主教这棵古老而腐朽的大树,仍深深扎根于欧洲大陆的土壤里,贪婪地汲取着每一份养料。没有教皇的加冕,连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都很难被正统派承认!教会占据着每个国家每个地区最富裕繁华的地方,不要说国家的首都,就算是穷乡僻壤,也不难看到大量的宗教痕迹。要想让宗教活动完全摒绝政治的圈子,恐怕是异想天开!”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我们在尼德兰,已经施行了这样的政策,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公民们在教堂祈祷、礼拜,沐浴在主的光辉之下,但当他们离开宗教场所之后,他们首先是一个国家的公民,必须在国家意志的主导下,完成各种赋予他们的使命。当然,任何使命都不可能与其信仰相冲突。”
马丁?路德深深地皱起眉头,他用指头不断敲击着坐椅的扶手,思考着,最后叹息一声,“我已经清楚了,您是个极重权威的人,绝不允许您的国家发生宗教干涉政治的事情。但是您不要忘了,尊敬的陛下,您所制订的宗教政策是与之矛盾的!首先,您是贵国新教的首领,相当于名誉上的教皇,其次才是国王。您反对政教合一,而您却率先迈出了这一步!我已经弄不清您真正的意图了。”
“在天主教廷的干涉下,不论是圣公会(哈国宣布脱离天主教后成立)或加尔文宗,他们都没有力量直接与之对抗。即使表面上脱开了罗马的束缚,但实际上我们不同的宗教派别间,所崇拜的神,所采用的经义根本是同一版本的东西!想要真正将政教分离开,则必须做大量细致的工作,为以后迎接这一天奠定基础!我虽然是哈国新教领袖,但我不会去干涉宗教事务,我只需要牢牢把持住一个原则,一个方向,就足以使我们在与腐朽教廷的斗争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