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被漏掉的雨竹（第1页）

“是啊，一晃十年过去了，你看看夷儿也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样子，想想当初她才多大一点儿人呀，真是没有想到一恍惚之间，她便长大了。” 大娘叹了口气道：“小艾姑姑，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呢？” “大夫人，那你是……？” 大夫人停顿了一下，说：“夷儿今年实际十三岁了，而虚岁已经十四了，里儿比夷儿大三岁，今年也是十六岁，虚岁十七啦。” 小艾姑姑一愣，停住了手中煽火的动作，悄声说：“二夫人那边也不知道是怎么打算的？按照常理，里儿也该是成婚的时候了，可是也不见二夫人着急，大夫人，不知道二夫人对这个事情怎么看呢？” 大夫人笑道：“按我的心思，咱们夷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虽然说年纪尚小，但是可以定下来，不然选美的人要是真的来到咱们村子里，任凭我们什么理由都是无济于事的。” 又是选美的事情，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年龄尚小，难道他们还要强迫人不成？ 小艾姑姑说：“咱们夷儿我到不担心，年龄尚小，可是我担心的是里儿，里儿虽贵为男儿之身，但是生就狭骨柔情，如果被强行拉去服侍那帮宦官，也不是好事情。这是我最为担心的，如果说他自己愿意去参军，到时候凭借着自己的功勋光宗耀祖，也不枉我抚养他十年了。” 我听到小艾姑姑和大娘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才发觉雨竹在水潭边给我说的事情并非空穴来风，当真是有根有据的了。这样说来，我们每一个少年的命运将开始无情的挣扎，我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叶小舟，任凭海浪起伏，完全没有自己的航向。 我祈祷上苍，但愿别造化弄人。想到这里，我的心早已心猿意马，不在书上了。 小艾姑姑又说道：“大夫人，我认为你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二夫人说说这件事情，早点把两个孩子的事情定下来，也少了这许多的麻烦，你说呢？” 大夫人听了小艾姑姑的说，叹息了一声道：“我何尝不想着这两个孩子的事情早早地定下来，可是你看看里儿今天的表现，我干着急也是闲着急呢，这孩子向来有自己的打算，不是我能够主宰的。我听夷儿说他们三个人今天出去洗衣服了，夷儿贪玩，不知道里儿和那个欧阳隋敏家的女儿雨竹到底说了些什么话，反正我进去问里儿呢，里儿没有给我说多少，只说没啥事情，让我放心好了，他绝对不会辜负我的。你看着这孩子，怎么会对我这样说话呢？难道就不知道我在为他担心吗？” 小艾姑姑叹了口气道：“你也别难过了，孩子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了。我们做长辈的，要学会理解孩子们，不要一味地强迫孩子们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相信里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艾姑姑和大夫人的一翻话，让我听得心惊肉跳的，这样说来，在小艾姑姑和大夫人的眼里和心里，我和里哥哥的事情是天经地义，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天作之合了，那么里哥哥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敢去问，一个女孩子直言自己的婚姻大事，那是多么的不矜持，没有修养，没有羞耻之心的事情啊。我才十三岁，感情还处在懵懵懂懂的状态。倒是雨竹，比我要成熟许多，今天她开心与不开心的样子我都看在眼里。 说实在的，我还没有想到更深一层的意思。当然了小艾姑姑和大娘也还没来得及给二夫人提及里哥哥和我的事情呢，二夫人的哥哥却从宫里来到了合欢村。 沉寂了好久的合欢村一下子又热闹起来了。华家的大门又像市场一样，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欧阳隋敏和梅春夫妇二人，乘着二夫人的哥哥柳大人来到合欢村的当儿，竟然差遣人来提亲。给二夫人明里暗里地诉说了女儿欧阳雨竹，对里哥哥的倾心，说希望两家能够结为亲戚，更重要的一点是，在合欢村里，华家和欧阳家门当户对。 他们言语之间的意思也证明了我那天的猜测是正确的。 但是这件事情，二夫人听了欧阳隋敏的话后，婉言拒绝了。大娘听说了后，欢喜地对小艾姑姑说：“二夫人拒绝了欧阳隋敏的意思，看来二夫人和我们想的是一样的，毕竟夷儿和里儿两个从小一快长大，知根知底的，将来对夷儿会更加亲上加亲的，夷儿有里儿的照顾，这一生都不会受罪吃苦的。” 小艾姑姑也是非常高兴，唯独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欧阳雨竹不会那样随意罢休的。 一个人若是喜欢一个人，却被无端的隔开不能够在一起，那种滋味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但是至少，他们不会开心的。 里哥哥听了这件事情后，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便问道：“里哥哥，那天在水潭边上，你和雨竹到底说什么了呢？你们是不是私定终身了呢？” 里哥哥看着我，满脸愁云地道：“那是不可能的？婚姻乃一个人的终身大事，没有父母之命，媒戳之言，私相授受，这是我们国家律例不允许的，是违背道德伦常的，是对父母的大不敬啊。” 我又问道：“这样说来，雨竹姐姐是很喜欢里哥哥的了啊？” “不许胡说。”里哥哥拿手指头敲着我的脑袋说，“千万不可胡说，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你雨竹姐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知道吗？女孩子家名声是最要紧的。” 我便答应了里哥哥不再提及这件事情，但是从此我便明白了，我们越是长大，分离的几率就越大，我如此，里哥哥如此，雨竹姐姐亦如此，我们之中，没有谁能够真正地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虽然不大明这些，但是里哥哥我是很喜欢的，从小就很喜欢，既然喜欢里哥哥，那么有别的人喜欢里哥哥，我当然更高兴了。我将我的心里话告诉里哥哥的时候，里哥哥瞅着我，竟然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头戳着我的额头说：“要是有别人喜欢夷儿的话，我绝对不允许的。” 我笑着问为什么啊？里哥哥笑笑不说话了。 二夫人的哥哥柳大人来的第二天，我们都知道了他又一次来合欢村的任务，他不是来这里闲逛散心的，而是来这里选美女的。同时也要将方圆几百里内村子里的女孩子都要一个个看过，筛选，将看准的女子带回梅里去。 那天我无意中听到他和二夫人的谈话，才知道柳大人这一次来合欢村，肩负着多重任务，选取美女是一层任务，更有一层便是将合欢村凡是年满十五岁的男子全部登记在册，备案在手，以备急需之用。 柳大人在合欢村一待就是半个月时间，已经选了十八名女子，八月初十听说是个好日子，柳大人将这一天定为选定日。就是已经登记在册的女子全部集中在合欢村的村祠堂门前的广场里。由柳大人和随人带来的几个大人在祠堂前摆好的桌子前坐好了，按照名册上的名字一个个叫着名字，被叫名字的女子走向前去，柳大人就会问她们简单的问题，然后问问她们喜好什么？都会那些本事？读过什么书么有？ 这些问题让我听了觉的好笑。幸好这些登记在册的女子都是村子里有头面人家的女子，至于穷人家的女孩子，是没有那个命的。她们的名字在登记在册的时候，是要向里保和村长送些金银首饰或者钱币之类的东西，因为在贫困人家的女子看来，这是一个让自己光宗耀祖的出路。 这些村子十里设一保，一村社一长，里保和村长都是掌管着自己管辖区的田地，是拥有田地和商铺的人，家境相比来说要好的多。最起码自家的命运有三分之一可以自己做主。 八月初十这天，村祠堂的广场前，人山人海，被登记了名字的女子站立一排，身后是自己的亲人。 天色不算太晴朗，天空时不时飘过几朵白云，我感觉老天有可能会下雨，但是小艾姑姑看了看天空，笑着说：“夷儿，这样的天色是不会下雨的。” “这样的天气更适合今天的选定，要是大太阳晒着，那些涂脂抹粉的脸上定会被汗水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呢。幸好不是太热。” 大娘也跟在我的身边，还有里哥哥也在。 在那些站立的女孩子群里，我没有看到雨竹的身影，深感诧异。雨竹是不想离开合欢村的，这一点我敢肯定，但是要村长或者里保瞒着不上报，让宫里来的人知道了，那是欺君之罪啊，是要杀头的呢。 可能她的爹爹走通了那些人的关系吧。我想，否则像雨竹这样美丽的女子，正当年龄的女子，无论如何是逃不脱被选定的命运的。 想到这里，我钻出人群，撒腿就往我和雨竹约定的合欢树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