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杀人杀心（第1页）

就在陆薇婉派出人手沿途西去，打算将陆肆月截杀在外的时候，萧夷陵也寻了个时间进宫，在御书房里见到了皇帝凤隋。 此时的凤隋神情有些憔悴，看到萧夷陵出现的时候笑得十分勉强，眼神里都是压抑的无奈和不甘，在萧夷陵站定之后，挥手把柳公公在内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收到消息了？”凤隋扫了萧夷陵一眼，后者默默点头。 庄锦呈一直关注着朝中动向，今日朝堂之上逼迫皇帝下旨遣返萧夷陵的奏折，几乎人手一份，可见丞相一派是有多孤注一掷。 “你怎么看？”皇帝招手让萧夷陵走近，坐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 “末将谨遵圣旨。”萧夷陵拱手行礼，看起来很是尊崇，但凤隋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这里没有外人，你大可不必如此。”要不是没有办法，凤隋也不会松口，而萧夷陵会立时找上门，恐怕也是有了计较。 既然如此，两个人不妨把话说开，一起合计合计，看看怎么破眼前这个局才是真。 “末将惶恐。”萧夷陵低着头，并没有直接回应。 “你说你一个武将，学那些文臣文绉绉的作甚？”见萧夷陵始终藏着掖着，凤隋顿时有些语气不快，主要是这件事情迫在眉睫，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眼看着太子年岁渐长，成亲之事不可再推，但这太子妃的人选却轻易不好定，就算同时封了侧妃平衡局势，也难保不会在太子即位之前，就闹出后宅腌臜事来，国事尚未熟手，却要困顿于后宅琐事，这并不是皇帝想要看到的。 如果可以，皇帝也想让太子有所选择，只可惜朝堂上的人并不打算让他为此准备万全，太子妃的人选不可能让太子随心所欲，如此，便只能将利益最大化。 “太子一个人委屈也就罢了，唯有你，寡人希望能够活得自在些。”凤隋这句话有些讨好，却也有几分真心。 太子身处那样的位置，注定他只能为了那个位置处处妥协，且身不由己。而萧家满门忠烈，为了稳固皇权和社稷太平，最后只剩下一个萧夷陵能够延续香火，凤隋心中有愧。 所以凤隋对萧夷陵多有纵容，两者之间一直处在非常微妙的平衡中，这背后有着彼此之间的信任，也有着各取所需，却也称得上圆满。 君和臣，在凤隋和萧夷陵之间有着足够的默契和谐，而凤隋希望这份默契和谐能够一直延续到太子身上，也只有如此，大凤朝的江山才能足够稳固。 “承蒙皇上厚爱，末将惭愧。”萧夷陵垂眸望着地面，言之凿凿的显出几分情真意切。 “行了，废话不必多说，太子妃的事情，你可有良策？”皇帝皱眉望着萧夷陵，似乎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机锋。 “皇上还是先说说西北那边的情况吧！”萧夷陵并没有借皇帝的话头，而是询问起西北那边的情况，虽然他也有收到消息，但不跟皇帝手里的消息比对过，他也不好做出判断。 “军务上的，你难道不比寡人更清楚？”对于萧夷陵这样转移话题，凤隋很是不满。 “一样米养百样人，一个消息传这么远，谁知道中间会不会哪里缺了漏了？”萧夷陵的话让凤隋听得一愣，然后眉头紧皱的追问道。 “你怀疑西北那边传回的军务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还得等皇上说过以后才知道。”萧夷陵的话让凤隋皱眉沉凝半晌，然后把收到的奏折内容说了个大概。 “果然，是末将回来太久了。”萧夷陵同样皱眉，脸上表情讳莫如深。 “消息有问题？”凤隋看到萧夷陵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跳。 “消息没有问题，是消息太少了。”萧夷陵摇头，望向凤隋的视线很是复杂。 果然天高皇帝远，要想完全掌握整个国家的大事小情根本不可能，所有的道听途说，最后都会变成盲听盲从，所以皇帝自古都会犯错，有时候错不在自己，也不得不承担后果。 “什么意思？”凤隋完全忘记了太子选妃的事情，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西北战事上。 “西北的战事确实因为姜国而起，但并非姜国不满朝廷去年的刺客构陷，而是有人在两国之间煽风点火，甚至还牵扯了多方利益。”这些事情，军报里都没有提及。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煽动了姜国的侵略？”凤隋不笨，却不愿相信，此举等同卖国，是谁想要颠覆他凤氏皇权？ “是。”萧夷陵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一旦他返回西北，指望朝堂上那些人支援是不可能的，不拖后退就不错了。 所以萧夷陵必须取得皇帝的信任和支持，只有这样，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冲在前线，也才能在朝堂上因为西北战事风起云涌的时候，让皇帝站在他这一边。 “说清楚！”凤隋冷下脸来，表情很是不快的追问道。 “姜国异动，探子必然会调查原因，如今战事焦灼才有消息传回，不过是逼着朝廷不得不尽快做出抉择罢了。”目的就是逼着萧夷陵不得不尽快赶回西北稳定局势。 “而姜国之所以异动，是因为有人在姜国国主面前进言，只要姜国能够发兵，无论成败都能得偿所愿，而姜国之所以屡屡犯境，不过是看上了大凤朝的土地富庶，说白了就是求财，再简单点就是求条活路，毕竟西北不宜种植，从来就是缺衣少粮。” “按理说，姜国就算真有这份谋夺的心思，也不该在春种刚刚结束，距离秋收还有三个多月之久的时候发兵，除非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在秋收之前打赢这场仗，到时候所有收成都将是姜国所有，再不然就是不管他打到什么程度，秋收的粮食都能会有姜国一份。” 萧夷陵一直都在说，凤隋也一直都在安静的聆听，见萧夷陵话音微顿，他抬头望了一眼。 “有人跟姜国勾结，承诺了好处才引来姜国进犯，而且这人势力强劲，不光能够取信姜国结下这个同盟，还能把这个消息压制在暗处，让寡人无从察觉，甚至还能保证消息就算传回京城，也落不到寡人手里。”凤隋说道这里，突然冷笑一声。 原来如此，所以萧夷陵才要跟他比对传回的消息，也才敢说消息少了，至于是谁在其中东了手脚，只要想想这么做对谁最有利，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凤隋只是不愿意承认，也不敢相信，竟然真有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为了自己那点私心，竟然可以至江山社稷于无物，至边关百姓和将士如蝼蚁，可真是……。 “好好好！”凤隋一连三个好字，跟他脸上略显狰狞的表情形成了强烈对比。 “你之前说朝廷克扣西北军饷和粮草，导致三万将士枉死的时候，寡人还在想是不是你战场上厮杀多了，所以有些阴谋论，结果谁知道这一切都是寡人的自以为。” “估计那些调查出来的结果，也都是被人润色了一重又一重，然后才递到寡人手里的吧！而寡人虽然疑心，却也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把事情压下了。”不光如此，凤隋还给萧夷陵赐了婚，虽然也有私心，却不想，他很可能因为这份私心，差点失去一个忠臣良将。 萧夷陵低着头，并不去看凤隋那一脸的歉疚，有些时候身为皇帝身不由己，他可以理解，当也仅此而已。 “你今天跟寡人说这么多，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谋划？”几年前的那件事情，萧夷陵没有死咬着不放，而是借着赐婚之便返回京城谋算，恐怕也是因为当年手里证据不足，所以才想近水楼台，看看回京之后能不能查到什么。 凤隋望着萧夷陵，后者没有否认这个猜测，而是抬头回望。 “末将愿意领命返回西北。” “你想回去搜查对方通敌卖国的证据？”凤隋眉头紧皱，表情若有所思。 “是。”萧夷陵低声应和，凤隋听得叹了一气。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次西行怕是危险重重，而且，一旦罪名成立，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凤隋望着萧夷陵，没有直接说明，却是间接的提醒了对方身份。 不管彼此立场如何，在萧夷陵成亲之后，两者之间可就都是九族亲缘以内的关系了。 “末将原为皇上肝脑涂地，届时还请皇上开恩，允许末将能够将功抵过。”萧夷陵早就想到了这些事情，也都有了计较。 他如今掌管西北大军三十万，坐拥百年世家大将军府，一品的封侯，再立下保家卫国的功劳，恐怕也只能给他封个王才能信服天下。 要是他用军功相抵，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分足以让他平安无事，加上皇帝根本不可能因此追究他的罪责，从宽处理还能得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你这所谓的将功抵过，该不会连你夫人那份也算进去了吧？”凤隋打量萧夷陵，见对方并没有否认，不由得又是一叹。 “当年陈家助寡人夺权，所有功绩都被算在了丞相头上，后来陈家独女难产而死，陈家所有的产业和荣耀也都被丞相收入囊中，寡人对此并非没有想法，可陈家已无亲缘，所以寡人并未细究，如今看来，寡人亏欠的又何止一人。” 当年是那女子一念之仁，让他有了翻身的机会，也是因为丞相的撮合，才让陈家跌入朝堂争权夺利的漩涡，同时也让他有了走上朝堂去争夺的资本。 凤隋从未忘记自己是如何走上的这个王位，所以才会在登基后早早立下太子，然后悉心栽培，甚至不遗余力的为其铺路谋划。 谁知道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也间接的造成了如今虎狼环视的局面，让自己的儿子也如同他一般，只是选个太子妃罢了，也是如此的身不由己。 “罢了，寡人如今便可应承于你，只要你能顺利解决这件事情，便允许你功过相抵。”凤隋的话让萧夷陵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太子这边，你也得给寡人出个主意才行。”凤隋后边这句话，让萧夷陵皱眉望向他，眼神似有疑惑。 “太子妃的人选已定，但却不是朝堂上众望所归的人选，所以你得给寡人想个办法，看看如何才能解了眼下的危机。”一旦萧夷陵远去西北，朝堂之上剩下的人肯定会趋炎附势，多的是舍帅保车之人。 没了太子正妃的位置，不是还有侧妃和侍妾的位置吗？就怕这次事情处理不好，让那些人食髓知味，那他这个皇帝做的也太窝囊了，更何况是太子。 凤隋的危难之处，萧夷陵又怎会不明，但这在他看来却并不是什么问题，所以他走近凤隋，在其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