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庆功宴之后（第1页）
陆肆月回到将军府之后便回了自己住的歇雨阁，一来是补眠，二来也是怕萧夷陵想起什么又追着她问刺客的事情。 而萧夷陵回到将军府后，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关注刺客的事情，而是惦记着之前皇上让柳公公送出去的那道圣旨。 “你说圣旨是给江启的？”萧夷陵望向暗一，后者肯定的应了声是。 “看样子是打算整顿城防营了。”之前送回来的消息皇帝一直都按兵不动，这个时候才发作，想来也是为了响应邾城那边的水军变革，毕竟机会难得。 等王梭在邾城整顿了水军，江启这边也重整了城防营，日后南方的军事防线会从邾城延续到恒城，就算有一天沿海诸国来犯，大凤朝也依旧坚不可摧。 “城防营之前被人渗透，现在确实需要整顿一番。”暗一如是回应，萧夷陵听得若有所思的用手指在桌面敲了敲。 “换个角度想，南边的城防营被整顿，加上之前损失的水匪和财物，背后的人怕是要狗急跳墙了。”皇帝这是要逼着人出手啊！ “如今将军势大，太子也羽翼渐丰，皇上要肃清朝堂正是时候。”暗一说完眉头微皱，然后小心翼翼望了眼萧夷陵。 “皇上要开始给太子铺路，等他肃清了朝堂上的文臣，估计就该对武将动手了。”将军府和丞相府，如果有一方陨落，另一方自然也要被取缔，不然一家独大，哪里还能保得住皇家威仪？看样子，是该未雨绸缪了。 “将军……！”暗一欲言又止，眼中略有不甘。 “无妨，现在最该担心的还不是我们，且先看着吧！”萧夷陵挥手让暗一退下，自己倒是枯坐在书房里，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皇城里的庆功宴，因为缺了皇帝和主角之一的大将军夫妇，显得风云诡谲，等到好不容易散席的时候，所有人都马不停蹄的涌向宫门，都顾不上久座之后酸麻的双腿，一个走的比一个快，特别是闻到空气中隐隐的血腥气时，更是步履匆匆。 老太君在陆肆月没有赶上宴会开席的时候就一直沉着脸，直到听闻陆肆月身体不适，萧夷陵带着人先回府，她的脸色都未变动过，这让随行的贺宁霜心里忐忑，却也没有主动开口。 回到将军府之后，贺宁霜以为老太君招来陆肆月和萧夷陵问话，谁知对方竟是带着自己直奔青松苑，当下心里便有了数。 一进门，贺宁霜便在老太君落座主位的时候垂眸跪到了地上，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冷凝，甚至还有些沉重，但贺宁霜却依旧跪的脊背挺直。 尤嬷嬷不甚了解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安静的站在老太君身后，不落痕迹的打量了一眼贺宁霜，暗想对方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老太君如此动怒。 “为什么这么做？”老太君眼中闪过一抹沉痛，她其实一直都很疼爱贺宁霜，以为对方是个有分寸的，却不想对方竟然会算计到自己头上，恐怕从郓城那封信寄过来的时候开始，她就在给自己找后路了。 包括跟她请罪，然后拿出银子去施粥救助灾民，最后又把功劳记到将军府头上，跟着代表将军府去参加庆功宴，还上殿受封赏，目的恐怕就是为了面圣，然后求旨婚配。 “姨奶奶，霜儿的心意您是知道的。”贺宁霜眼眶湿润的抬头望向老太君，语气哽咽的硬是没有落下一滴泪。 “但老身也说过，陵儿若是不愿，老身也不会勉强，你的婚事自会另有良配。”老太君厉声望着贺宁霜，后者哀戚的咬了咬嘴唇。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哥既然能娶丞相府大小姐，为何不能成全霜儿呢？”如果不是皇帝赐婚，陆肆月不会进门，她说不定已经成了表哥的未婚妻。 更何况，男子三妻四妾，她都不介意屈居做小，为什么就非得把她嫁出去？贺宁霜不愿意，也不甘心！ “你糊涂！”老太君气急的直拍桌子，望着贺宁霜的视线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当初是属于让贺宁霜进门，也把她当做府里的未来主母培养，但皇上突然要赐婚，她一个臣妇能如何拒绝？加上孙子也没反对，她自然不会抗旨不遵。 皇帝指婚的女子，入门必是当家主母，就算她想要给将军府开枝散叶，却也心疼贺宁霜不愿让她做小，古来妾就是奴，是仆，她当主子不好吗？何苦作践自己？ 找个好人家嫁过去，以她至今教导的结果，贺宁霜必然能够稳住地位，再加上有将军府做后盾，日后就算有人欺她也得多掂量掂量，为什么这孩子就是不懂？ 即便郓城的事情败露，她也没想过要处罚这孩子，甚至承诺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全当是给她攒了笔嫁妆，怎么到最后这孩子还是要钻牛角尖，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呢？ 老太君不懂，只觉得心痛且累。 “求姨奶奶成全！”如今走到这一步，贺宁霜已经没有了退路，等到哪天掌事权被收了回去，她这么多年岌岌营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也不愿意就这样败走嫁出去，凭什么她努力这么多年，最后要便宜给突然冒出来的陆肆月？她无法接受。 “……！”老太君望着贺宁霜动了动嘴唇，然后叹息着揉了一下犯疼的太阳穴。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老身能够做主的了。”从皇帝决定赐婚的那一刻开始，有些事情就注定只能放弃，老太君心知肚明，却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只可惜……。 想到从头到尾都没把贺宁霜当一回事的萧夷陵，老太君无奈的叹了口气。 “姨奶奶！”贺宁霜表情仓惶的抬头望向老太君，后者神情恋爱的望了她一眼，然后撇开视线低声说道。 “陵儿不会收你入房，老身也做不得他的主，皇上更不会在给他指婚半年后再往他房里塞人，而皇后和太后更不会做对皇帝不利的决定，所以你的算盘，打错了。” 想要利用那点功绩，还有众人舆论来逼人就范，她也不看看对手都是些什么人，老太君望着神情茫然的贺宁霜，在心里深深叹息。 就算她做主去求情，最后皇帝还是要找上陵儿，这个时候皇帝是断不可能让陵儿寒心的，必定会尊重陵儿决定，若是她在这个时候坚持成全霜儿，只会把陵儿推得更远罢了。 “姨奶奶！难道连您都不疼爱霜儿了吗？”连你都要彻底背弃我了吗？贺宁霜抱着老太君膝盖，可怜兮兮的抬头望着对方，哭得梨花带雨。 “你个傻丫头，我怎会不疼你，是你不知道心疼自己啊！”老太君又何尝不是心痛如刀割，以前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可如今闹到了大殿上，还能怎么办呢？ “姨奶奶！”贺宁霜哭着趴到了老太君腿上，埋首哭得人心肝儿颤，却没人发现她脸上表情的隐晦和眼中的决然。 “唉！”老太君伸手轻轻拂过贺宁霜头顶，一脸无奈。 旁边尤嬷嬷望着抱在一起的老太君跟贺宁霜，眉头微皱的抿着嘴，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总觉得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丝不安。 这边的将军府哭声戚戚，丞相府那边也同样哀嚎遍地，陆薇婉被丞相请了家法，而韦氏为了阻拦也跟着受伤，至于旁边遭受池鱼之殃的丫头更是不胜枚举。 “你还拦！你知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这个逆女！”丞相手里的杖棍在空中挥舞指点，恨不得再甩下十几二十棍。 “不管她做了什么，她都是你的女儿，你是要把她打死吗？那你不如先打死我！”韦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回到府里就被请了家法，这话怎么可以呢？ 自己女儿是要嫁进东宫做太子妃，日后要母仪天下的，怎么可以遭这样的罪？万一身上楼下疤痕，还怎么参加选秀入东宫？ “打死你？！”丞相瞪着韦氏嗤笑，一想起宫里发生的事情，整个人就恨不得真把眼前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弄死算了。 “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做了什么？如果不是我动作快，你以为你们还能活着出宫？到时候何止你们要死，全府上上下下全都得陪着你们死！”丞相说完再次挥舞手里杖棍，吓得韦氏大叫，而陆薇婉更是急的大叫。 “明明就是那些人没用，连个人都抓不住，还要被人发现，那么多人连一个野丫头都收拾不了，留着又有什么用？” “你给我闭嘴！”丞相听得怒目圆睁，一棍子就打了下去，结果却是打在韦氏身上。 “够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喊打喊杀！如果只是死了几个奴才，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难道你女儿还比不上几个办事不利的奴才吗？”韦氏瞪着丞相大叫，紧紧的把陆薇婉护在怀里。 “只是死了几个奴才？！”丞相望着韦氏嗤笑，然后把杖棍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你知道要培养出那么几个奴才需要花费多少精力吗？把他们送到那样的位置又花费了多少工夫吗？就因为你女儿的任意妄为，全折了！”丞相怒火升腾的嘶吼，恨不得亲手刮了眼前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被吼得身形一颤，陆薇婉低着头哽咽哭泣，韦氏也心里咯噔直跳，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的脸色诡变，甚至还有些惊恐。 “滚！”丞相抬头扫了一眼旁边伺候的下人，仿佛得到特赦一般，所有人都脚步匆匆的低头跑了出去。 很快，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丞相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