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各有各的算计（第1页）
郓城，胭脂铺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冯掌柜坐在账房里，一边扒拉着桌上的小算盘，一边拿笔做账，看起来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直到有人来通报，说金掌柜来找，他才微微皱眉的望向门口。 金掌柜大跨步的进门，面色沉凝的挥手把门外带路的小厮赶走，然后自己把账房门关紧，再回头望向冯掌柜的时候，也不等人反应的直接就问。 “京城有消息了吗？” “这才几天？估计还在路上。”冯掌柜放下手里活计，走到冯掌柜旁边落座，顺手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 “可这人已经到了！你没听见昨天怎么说的吗？今年没入账的银子，全部都要拿出来，那可是好几十万两。”金掌柜的面色不虞，手指也有些不耐烦的在桌上敲打。 “大管事的都不急，你急什么？”冯掌柜的望了金掌柜一眼，满脸不以为意。 “他当然不急，这里边能有他什么事？说好听是个大管事，可上边谁管他了？说白了就是个奴才，还以为多有身份呢！白白占着个位置。”金掌柜不悦的冷哼。 “再怎么样，这郓城的庄子和铺子都是他说了算，这几年也是他不计较，不然你以为还能有你什么事？”冯掌柜的想法倒是跟金掌柜有些不一样，对于温旬这个人，他始终都是忌惮的，你要说他忠心吧！却也没见他少拿什么，你要说他不忠心吧！往上三代都是一个主子，温旬这个大管事，接的就是自己父亲衣钵。 只是这郓城的庄子铺子什么情况，大家也都看得见，能越过去的线就是那么长，再想多拉扯些什么，总会不知不觉的碰壁，然后原地踏步，要说这里边没问题，冯掌柜的可不信，却也找不到什么破绽，这才是让他忌惮的地方。 “他倒是想计较，可京城那边管事的不是老太君，他计较的上吗？”金掌柜冷笑一声，冯掌柜的听得皱眉。 “金掌柜慎言。”冯掌柜眼神微眯的提醒道。 “这里又没有外人！”金掌柜不以为意的挥手，然后正色望着冯掌柜。 “之前也没听说夫人要来郓城，还以为她会一路南下，你说，是不是有人做了什么？”比方说有人故意把人引到郓城之类的。 本来想着京城那边就算有吩咐，他们这边看着办就行了，结果夫人一来，昨天那话说的，就差釜底抽薪了，弄得好像将军府就只有郓城一个地方有银子似的。 “……。”听到金掌柜的怀疑，冯掌柜皱眉抿嘴没回应，他其实也在猜测，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诡秘。 就说那新夫人，跟传言的实在想去甚远，之前听说夫人折道郓城的时候他就给京城送了信，但京城那边一直没有回复。 “冯掌柜，你倒是说话啊！”看冯掌柜沉凝的不知道是在想什么，金掌柜不由得出声催促，这说了一堆也没个反应，实在让人气结。 “金掌柜莫急，不过是损失些银两罢了。”看金掌柜的气急败坏，冯掌柜依旧冷静淡然的安抚，却不知这些话听在金掌柜耳朵里，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怎么可能不急？我铺子里那些可都是真金白银，拿出去都是能使的，可不比你那些胭脂水粉，都是些女儿家家的东西。”金掌柜担心陆肆月就逮着郓城这一只羊薅羊毛，到时候不足的部分都拿金银玉器铺子的东西去抵，然后换粮换衣，只给他剩个空壳在这里，说必定借此时机，以后就真没他什么事了。 “金掌柜慎言，别忘了我们只是帮人做事，这铺子里的东西，可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冯掌柜眉头微皱，以前没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倒觉得这金掌柜过于毛躁，实在是难堪大任。 “什么没关系？我还指着今年能多赚些呢！”金掌柜不以为然的冷哼。 “金掌柜！”冯掌柜冷眼叱喝，金掌柜却望着他翻了个白眼。 “怕什么？这么多年了，要真会出事，早就出事了，别说姓温的当缩头乌龟，就连京城那边都吃里扒外，我们多为自己打算打算怎么了？这么多年你拿的还少了？”金掌柜冷哼，似乎有些瞧不起冯掌柜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将军府里边人丁单薄，一个老太君现在连出门都难，将军又是个不管事的，这么多年旁亲外戚死的死，散的散，这偌大的家业难道还真能落到个娘们儿手里？以前有所顾虑也就罢了，现在新夫人进门，还有别人什么事？” 金掌柜言之凿凿的望着冯掌柜，见对方抿着嘴没说话，忍不住一掌拍在桌面。 “我说冯掌柜，难道你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别忘了京城那位年纪也到了，新夫人进门可就没她什么事了，今年要是不多捞一把收手，明年等人嫁出去，可就指望不上了。” 冯掌柜抬头望向金掌柜，压下眼中的不耐低声回了句。 “指望不上又如何？难道你还不活了？以前有老太君压着，我们迫不得已捧出个外姓丫头，好在那丫头会做人，这些年也不算白捧，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一天，不正合我们的意吗？” “……？你的意思是说？”金掌柜眸光微闪的瞪大眼睛。 “难道金掌柜打算寄人篱下一辈子不成？”掌柜两个字前边就算加个大字，到头来也不过是个为人办事的奴才，哪比得上自己翻身做主强？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姓温的！”金掌柜白眼一翻，表情极为不屑。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好急的？夫人昨天话是那么说，但你看她今天动了吗？就算她真的找到头上，难道她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不成？”是不是傻？ 冯掌柜在心里翻着白眼，看金掌柜皱眉若有所思，他也不开口提醒，等人自己想通，他才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且等着吧！反正救灾需要的无非衣食住行，跟你我关系不大。”至于银子，那还不是他们说了算？硬说没说，难道还能把他们卖了不成？ “行，那我听你的先不着急，只是京城那边还是得说一声，夫人折道郓城，之前京城安排的人和事恐怕就不得力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是得拿个主意才行。”金掌柜正色望着冯掌柜，显然还是有些担心。 “不怕，之前往京城送了信，这会儿回信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夫人筹粮没那么快走，就算放心把事情交给大管事，她也不可能空手南下。”所以这几天他们只要等着就够了，应该头疼的不是他们，而是粮油铺子和织锦铺子才对。 “好，京城那边有信儿你记得通知我一声，我现在就先回去了。”金掌柜起身打个招呼就要走，却在临出门的时候被冯掌柜叫住。 “回去把事情做的漂亮点，特别的账面上。”冯掌柜不放心的望着金掌柜提醒道。 “知道了！”金掌柜随意挥手，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 这边两个掌柜刚商量完，陆肆月和温旬一行也都回到了住的小院。 “今天辛苦两位了，往年的账本还得麻烦黄掌柜整理好明天送来，我们争取早点谋划好，不然将军那边该等急了。”陆肆月笑望着黄掌柜，后者连忙点头称是。 “还要麻烦大管事通知莫掌柜和梁掌柜，明天带着账本到这边来找我，咱们早点把事情办完，也好早点安心。”陆肆月扭头望向温旬，后者点头笑了笑。 “那其他两位掌柜，夫人打算什么时候见呢？”温旬低声询问。 “不急，先把有的粮食和衣物准备好，看看还差多少，再从另外两位掌柜那边找补，也不迟。”陆肆月不以为然的应和。 “如此，那老夫就先告辞了。”温旬拱手虚行一礼，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旁边黄掌柜看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头认命的跟在温旬身后一起离开，倒是陆肆月站在小院门口看着马车走远，脸上表情有些玩味的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夫人回来了？晚膳已经备好了，可是要先用膳？”管家适时从院子里走出来，望着陆肆月打了个招呼询问道。 “不急，先准备热水。”陆肆月笑着转身走进小院，司墨抱着东西急忙跟上，只留下司棋和赶车的陈重二人收拾善后。 “大管事，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黄掌柜忍不住在马车上追问起温旬。 “钓鱼。”温旬低头拿着茶壶沏茶，给小桌上的两个杯子各自满上，这城里道路平整，倒也不怕晃荡。 “啊？”黄掌柜疑惑的望着温旬。 “别担心，你只要做好夫人让你做的事情就够了。”见黄掌柜有些茫然惊慌的模样，温旬脸上笑容更甚的扬起嘴角。 “可夫人光盯着莫掌柜和梁掌柜也不是个事啊！”虽然粮油铺子和织锦铺子生意好，铺子也多，银钱和货物都不少，但也扛不住夫人这么造啊！ “你怎么知道她没盯上其他两位呢？”温旬拿着茶杯望了黄掌柜一眼。 “这……？”黄掌柜疑惑，夫人说不急，不就是不想动那两人吗？筹粮的事情这么紧急，南方的灾情也不等人，夫人待在郓城的日子屈指可数，这跟粮油铺子和织锦铺子对完账，把东西准备出来之后，不就该南下了吗？那里还有工夫去找另外两位？ “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带上所有账本去找夫人。”见黄掌柜还是茫然，温旬也没再解释，而是直接低声吩咐。 “啊？所有账本？！”黄掌柜回神，表情十分愕然。 “对，所有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