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要你何用(第1页)
天气转暖,连风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有的小孩子已经脱了棉袄穿着夹衣在外头疯跑,出了一身汗,干脆就连夹衣也脱了,只穿一层薄薄的衫子。 秦扶桑却还是拢着厚厚的大氅,手永远都是缩在袖子里面的,饶是如此,夜晚风凉的时候,还会忍不住打起寒噤来。 徐福见他这般,也是一脸的担忧。 秦扶桑的身子眼见着一天不如一天,从前的时候,他还没有这般畏寒。 之前皇甫奉曾说过,他没有几个月好活了,若是当时皇甫奉给他医治了,那还有再吊些年的希望,只可惜,他没能抓得住这机会。 “公子,”徐福微微弯腰道,“鬼医已经跟随那沈宜安去了青海,青海那边现在还不稳定,我们……” 徐福的话还未说完,外头就有人来报,说是璇妃娘娘过来了。 璇妃如同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 “吃过晚饭了吗?”璇妃在桌边坐下,问了一句。 秦扶桑白着脸往后退了半步,气若游丝开口,“吃过了,不知母妃可吃过了吗?” 他作了个揖,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璇妃却白了他一眼,“吃,我倒是没有你这么好的心性,如今还能吃得下饭去!” 秦扶桑知道璇妃这是憋着气过来的,是以也不说话,只垂眸站着。 “秦之亥杀了秦蒙,如今便是你最好的动手时机,你却只当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就缩在屋子里面,你知不知道秦之亥如今风头正盛,你以为他当真就是为了那个什么楚国公主?” 璇妃恨铁不成钢地剜了秦扶桑一眼,“你父皇想要扩张疆土,最需要的就是能为他冲锋陷阵的人,你是不行了,但是秦之亥可以啊!” “从前还有个秦蒙和他平分秋色,如今秦蒙没了,旁人都以为秦之亥是为了个女人色欲熏心,不把他放在眼里,殊不知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如此一来,秦国的兵权大部分都要落在他手上,你往后还有什么可以和他竞争的资本!” 秦扶桑微微颔首道:“是儿臣的错,叫母妃担忧了。” “担忧!你叫我担忧的事情何止这么一件!鬼医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你知不知道你还有多久好活!你要是死了,我费尽千辛万苦把你接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是扶苏还在,你以为我还愿意和你废话这么多?!” 璇妃一时口快,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 说完以后,她才觉得自己好像是有几分过分,便又道:“我也只是替你着急,扶苏没了,往后便只有咱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了,你若再出什么事,母妃可怎么办?母妃也是关心则乱。” “是,”秦扶桑颔首,“儿臣知道了,儿臣定然不会辜负母妃一番苦心的。” “好了,我也不能出来太久,你也是个大人了,母妃相信你凡事都有打算,别叫母妃跟着你操心了。” 秦扶桑将璇妃给送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徐福将牙咬了又咬,看起来是有很多话不吐不快。 而秦扶桑,却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又如何不知,他只是璇妃的一枚弃子,是秦扶苏死了,璇妃才不得不把他捡起来。 璇妃根本不在乎他是死是活,她只是担心自己的付出能不能收到回报,担心自己是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反正在他被送出京城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些,如今也早就习惯了。 “公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徐福一脸的忧忡。 秦扶桑惨淡一笑,他脖子上银狐毛滚边的围脖衬得他愈发下巴尖尖,脸色惨白。 “还能怎么办呢?左右璇妃还是希望我活下去,总比那些希望我死了的人好。” 徐福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今的日子,战战兢兢,过得还不如未回来的时候。 但秦扶桑想要活下去,有些事情,也是他不得不经历的。 “公子,自打您回来以后,皇上那边就一直没有放松对您的警惕,您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便是不做什么,也恐怕要被寻错,更何况……皇上压根就没想要责罚秦之亥,您如今还没有站稳脚跟,如果贸然出手,只怕是会引火烧身。” 秦蒙这些年来,的确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当年秦歧也仰仗了他不少。 但是近几年,秦蒙拥兵自重,暴虐成性,偏偏还喜欢折辱少女,如果他只是玩弄普通百姓家的闺女,倒也闹不出多大的风浪来,偏偏他就喜欢看那豪门贵女在自己面前遍体鳞伤的样子。 于是朝中上下,对秦蒙的不满愈发深厚。 前几个月,秦蒙还在朝堂上和秦歧大吵一架,秦歧都给了台阶,先软了语气,他反而是甩了脸子,当场让秦歧下不来台。 如此,便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同父异母的弟弟,再怎么说,也不如儿子来得亲近,秦歧只怕还乐见秦之亥接管秦蒙的兵权。 再者说,秦之亥还率先给自己安了个耽于女色的名头,反而是正中秦歧下怀。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秦歧虽然在朝堂上接连骂了秦之亥三天,但是却以朝中需要用人为借口,一力护下秦之亥,只罚俸一年算是惩戒。 秦扶桑要是这时候对秦之亥下手,反而是惹得秦歧厌烦。 璇妃还是太心急了些。 “我们如今手还伸不了那么长,最好还是让沈宜安和鬼医一起来咱们秦国,”秦扶桑微微垂眸,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一片密密的睫羽下头,“之前叫你做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吗?” 徐福点头,“公子,你确定这样会奏效吗?” “我们在秦之亥身边安排个人不容易,稍微提点一下就是了,不能太明显了,而且,我相信,秦之亥的确是那个楚国公主动了真感情,”秦之亥轻声一笑,摇晃的烛火剪落他的侧影,“他这样的人,秦歧就算是盼望出大天去,他若不愿意,也就只会冷眼旁观,由着秦蒙闹个够,等最后再出来力挽狂澜,赚足他想要的,所以那个楚沉瑜,应当真的是入了秦之亥的心了。” 他转头看向徐福,“不管是谁,喜欢一个人,就有了软肋。” 徐福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是夜,秦之亥忙活到天色黑透,方才回了王府。 楚沉瑜已经睡下,他却还是不管不顾进去。 门只轻轻响了一声,楚沉瑜就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抬起头来。 “还没睡?”秦之亥随手将自己的外衣搭在了桌子上,朝她走过去。 楚沉瑜又往床里头缩了缩。 秦之亥半跪在床上,一把把她捞了过来。 楚沉瑜惊呼了一声。 “睡不着?你明日觉得缺了什么东西,只管和下头的人说,胡王府里头的人,你都可以调遣,胡王府的东西,你也都可以用。” 楚沉瑜捏着自己的衣角,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纵然她之前曾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个多么强大的女人,但是在秦之亥面前,她才懂,那种与生俱来的肃杀之气是无法忽视的,她压制住自己的颤抖已经耗尽全部力气。 “你今日,是不是去查了那个叫沈宜安的人?” 楚沉瑜骤然抬起头来。 二人目光撞在了一处,金黄色的烛光微微模糊了秦之亥面上的线条,让他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我……” 楚沉瑜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过几日,就是我们两个大婚的日子了,你给她写封请柬,叫她也来参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