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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死不瞑目(第1页)

勇毅伯夫人听闻到这个称呼,神色微微恍惚,正要说什么。便看见茹娘端着碗坐在床边,用手背碰一碰瓷碗的温度,似乎还不放心,怕烫着她了,然后拿着勺子舀了一点花蜜水滴在手背上试温度。不仅如此,茹娘还低头抿去手背上的花蜜水。勇毅伯夫人扯了扯嘴角:“等咱们伯爷平安无事了,我便赏你一罐花蜜,再将你的儿子给调回府里做个管事吧接着,她叹了一口气:“你年纪大了,儿子在身边比较好勇毅伯夫人手里有几家铺子,安排茹娘的儿子在柜上帮忙,母子俩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闻言,茹娘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下一刻,瓷碗被一只手端走。茹娘心口一突,倏然抬头看去,便瞧见勇毅伯夫人端着花蜜水喝了。“小……小姐……”茹娘的嗓子堵得慌,满肚子的话说不出口。勇毅伯夫人将手里的碗递给茹娘,瞧见她眼圈发红,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你这是怎么了?”勇毅伯夫人问道:“你这是想孩子了?”茹娘盯着勇毅伯夫人略带关切的眼神,捧着碗的手在发抖,唇瓣颤抖着想说什么。突然间,她的脑袋有点眩晕,胸口也有些发闷。茹娘缓了缓,低声说道:“奴婢有两个月没有见到林儿了,他上回离开的时候,说下回再见面便是我的生辰。他偷偷攒了不少私房银子,要给我买一对丁香儿耳坠。他还说他爹走的早,我一手将他拉拔大,吃了许多苦头。他如今长大成人了,可以让我这个做娘的享福了说到最后,茹娘声音哽咽。闻言,勇毅伯夫人想起茹娘的不容易,继而又想到自己一生算是平顺的,为何就将日子过成这样了呢?“茹娘,你们娘俩的日子苦是苦了点儿,但是越过越有盼头。你们做事本本分分,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勇毅伯夫人幽幽地说道:“我的娘家虽然清贫,但是父兄为人正首。这一辈子没有多大的富贵,却能够平顺安康“我空有一身野心,却少了智谋与本事。自小就被各家的富贵给迷了眼儿,惑了心智,一心想要嫁进高门,不想再过清寒的日子勇毅伯夫人笑容苦涩:“我汲汲营营嫁进勇毅伯府,以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了。可最后过的日子与在娘家时没有什么不同,每日都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话说到这里,她红了眼眶:“我不甘心啊,不愿意叫人看了笑话,然后走了歪路子。虽然再也不必过着一个铜板掰开两半花的日子,但是再也回不了头了茹娘低着头听勇毅伯夫人絮絮叨叨的话,不由得想起主仆两一路走来的艰辛,她的内心充满了痛苦,眼泪哗哗往下落。勇毅伯夫人瞧见她哭的伤心:“幸好这一路有你陪着我她从袖子里扯出一块帕子:“这一次你陪着我迈过这个坎儿,我便不想着那些个荣华富贵了她笑了笑,将帕子递给茹娘擦眼泪,小腹却猛然抽痛。茹娘的心口被勇毅伯夫人这句话戳出一个血洞,双手抖得更厉害了。她想要说什么,可看到勇毅伯夫人歪倒在床上,双手压在腹部,疼得一张脸发白。茹娘吓得脸色煞白,倏然站起来,瓷碗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勇毅伯夫人看出茹娘的不对劲,正要开口,忽然泛起一阵恶心,慌忙趴在床边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干呕了几声。渐渐的她胸口发闷,感觉呼吸不上来。她张开嘴喘息着,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西肢也变得麻木。勇毅伯夫人无力地趴在床边,努力睁大眼睛看向茹娘。首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过来,茹娘不是想儿子哭,更不是被她的话触动,而是背叛了她,因为良心不安,愧疚的落泪。“你……竟然是你……”勇毅伯夫人舌头发僵,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为……为什么?”她防备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防备茹娘,可偏偏却是茹娘背叛了她!从茹娘唤她一声“小姐”时,她心里觉得有些古怪,可当看到茹娘吃了花蜜水,便没有怀疑过她会下毒。茹娘屈膝跪在地上,看着勇毅伯夫人毒发的模样,她被巨大的恐慌笼罩着,语无伦次地说道:“小姐,对不起,奴婢对不起您。奴婢没有选择,不得不这么做……伯爷犯的罪是要满门抄斩,奴婢不怕死,可是我的林儿,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想给他谋一条生路她忠心耿耿一辈子,临了却要背叛主子,她痛苦过,挣扎过,愧疚在一遍一遍的折磨她,可终究是理智压倒了一切。“当家的临去之前,曾经叮嘱我要照顾好林儿。奴婢是您的仆从,也是一个母亲,终究是没能抵过身为母亲的私心,做了不忠不义的人茹娘泪如雨下,几乎泣不成声,跪伏在地上:“伯爷罪证确凿,无论是谁都保不了他,满府上下没有人能够逃掉……对不起,小姐,奴婢会将这一条贱命赔给您,到了地下给您赎罪勇毅伯夫人喉咙里发出“呃”的声音,再也没有了动静。茹娘似乎有所觉察,身子僵住了。好半晌,她才僵硬地抬头看去,便见勇毅伯夫人嘴里吐出白沫,双眼仍旧是睁圆地望着她。仿佛是要好好睁大眼睛看清身边的人,又像是承受不住最亲近的人背叛而死不瞑目。茹娘真正毒死勇毅伯夫人,脑子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她,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是抖着手去合上她的眼睛,可怎么也合不上。腹部猛地抽痛,茹娘倒在了脚踏板上,瞳孔涣散地盯着勇毅伯夫人,好似听到尚在深闺中的小姐的声音。“茹娘,冬日里冷,你别睡在脚踏板上,到床上来给我暖被窝“小姐,奴婢今夜便不睡床了。明日是您大婚,说不定这是最后一夜躺在脚踏板为您守夜呢茹娘没有将袖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愧疚在撕扯她的灵魂,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咯出一口血,渐渐的没有了气息。夕阳透过棱花窗洒进内室夹角,茹娘像勇毅伯夫人未曾出嫁时一样,躺在脚踏板上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