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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五回 当一回真正的新嫁娘(第1页)

季善与沈恒自不知道路氏转眼间已经设想到他们儿女都满地跑时的情景了。

待路氏一出去,沈恒便低笑道:“娘来得还真挺是时候的,善善你算得也真是有够准的。”

季善白他,“因为我脸皮没有某人厚,不想尴尬,当然只能默默的算时间了……快吃你的面吧,记得连面带汤都要吃光,才不算辜负娘的一番心意。”

沈恒笑道:“没事儿,你脸皮薄,我脸皮厚就够了。”

换来季善又一个白眼儿后,才心情大好的低头吃起面来。

吃到一半,觉得肚子里舒服多了,遂回答起季善方才的问题来,“今儿的确不止前儿那些人,又添了不少,足足坐了三桌。亏得叶大掌柜早就说过咱们在聚丰楼吃饭请客可以半价,不然今儿怎么也得花三两银子都未必打得住。”

季善道:“整整三桌人在聚丰楼那样的酒楼,才只花了一两多银子,的确要感谢叶大掌柜才是。不过纵使真花了三两银子,这银子花得也是值得的,你那些同窗文友以后要是也中了,大家便可以守望相助了,怎么也比后头再结交的人要靠得住些。”

沈恒“嗯”了一声,“我知道,并没有心痛银子,也觉得花得值。对了,叶大掌柜还让人送了贺礼来家里是不是,送了些什么呢?我估摸着肯定礼不轻吧,下次有机会再见了叶大掌柜,可得当面好生向他道谢才是。”

季善便把叶大掌柜的贺礼大概说了说,“……那些吃食应该都是县里的大点心铺子定做的,精巧得娘说根本舍不得吃。那些布料都是绸的,不过具体都是些什么绸,我也分不大清,但肯定二三十两是要值的,回头我们的确得好生当面向人叶大掌柜道谢才是。”

“这么重的礼呢?”沈恒也有些惊讶,“那我们回头出发去府城,路过县城时,要不去一趟县里的聚丰楼道谢吧?这无功不受禄的,我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啊。”

季善点头,“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当初本来就是货仡两清,就算叶大掌柜拿着那方子去得了再大的好处,那也是他们的事儿,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那回头看看时间安排,尽量去一趟吧。”

沈恒应了,埋头继续吃面。

季善又道:“这都第三日了,县里离清溪也不远,姓孙的干的那些好事儿,应该已经传开了吧?今儿你请客那些人,可曾谈论过这事儿?”

沈恒见问,把嘴里的面咽下去,又喝了一口汤,才道:“已经小范围的传开了,想来很快就能传遍全县城,传遍天泉的整个文人圈子了,毕竟所谓的文人长舌起来,其实与三姑六婆并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极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季善拍手笑道:“那就太好了,当年那样伤害娘,伤害姥姥一家,如今也是时候该他们还债了。不然还真以为这世上不会有报应了,不过只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而已!”

沈恒道:“娘这么多年的心结我是知道的,只可惜早前我没那个能力为她出气,为她讨要一个公道。等到我中了童生后,我倒是想过将来要怎么样怎么样孙家,可又觉得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对仇人最好的报复,便是过得比他们好,让他们羡慕妒忌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也就够了。”

“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这么多年他们竟然半点羞愧悔改之心都没有,还敢主动来找事儿,那我凭什么还要对他们客气?我不但要自家过得好,还要让他们过得不好,才算是报复,只是如今我能力有限,只能尽可能让他们身败名裂,人人避之不及而已。”

季善笑道:“这样想就对了,什么叫对仇人最好的报复是比他们过得好?你顿顿鲍参翅肚,他虽没吃上,一样有鱼有肉,说来他的确没你过得好,可一样也不差不是吗?所以我从来不记仇,不说什么以后他们自会有报应之类的话,我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孙秀才母子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了,要再让他们好过下去,别说娘忍不了,我第一个先就忍不了!”

沈恒笑起来,“善善你说得也太有趣了,不记仇是因为有仇当场就报了,这话真是越想越有趣。”

笑过之后,正色道:“所以我还任重而道远,毕竟如今我也就只能让姓孙的名声扫地,从而至多影响他们家小辈的婚嫁而已,但都只是小小的影响,只要他们肯放低要求,男婚女嫁还是没问题的,认真算来,对他们造不成太大实质性的损害。就这还是因为姓孙的本就理亏,忘恩负义在先,不然连舆论优势我都未必占得了。我只能越发努力,变成你所说的老虎,就只站在那里,已经足够吓得姓孙的瑟瑟发抖,摇尾乞怜,才算是真正替娘讨回了公道!”

季善道:“没事,咱们一步一步来,到哪个地步,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的事。如今咱们的确只能让姓孙的名声扫地,可那已经很严重了,你们读书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名声吗?他本来就考不中,如今再坏了名声,更是彻底绝了中举的希望,便是他日想开馆收学生,都不可能了,谁愿意自家孩子有个忘恩负义,人品卑劣的夫子呢?”

“同样的,他两个儿子有这样一个名声狼藉的父亲,除非他们才高八斗,不然想中童生秀才只怕也是枉然,可他们既然至今连童生都不是,那别说才高八斗了,合起来只怕都没有一升,那上头众位大人凭什么取中他们,凭什么名声更差,还是凭他们学问更差呢?那对他们纵眼下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将来也跑不了的,这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和尚的儿子。”

“噗……”沈恒本来正喝水,听得季善最后一句话,立时喷了,“咳咳咳……”

呛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喘着气道:“善善你这话也太好笑了,不是该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吗,和尚哪来的儿子?”

季善笑道:“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吗?总归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所以你现在很不必沮丧,该沮丧恼怒,气得半死的人是姓孙的才是。”

沈恒点头,“这倒是,这会儿姓孙的肯定气得半死,不过他更气的时候且在后头,我今儿的银子可不是白花的!”

今儿开席后,他每桌应酬了一轮,便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情绪低落了下来。

旁人自然要问他怎么一回事,又有章炎孟竞在一旁替他解说,“这不是这两日越想越难过,觉得自己竟不能替母亲报仇出气,不能让那忘恩负义之徒跪到母亲面前,叩首认错,实在枉为人子吗?”

说得本就存心奉承,还吃人嘴软的众人都是越发的义愤填膺,只差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也跟孙秀才势不两立,还一定要把他的所作所为广而告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