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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一回 曾经爱理不理,如今高攀不起(第1页)

  

  孟姝兰让季善说得脸白一阵青一阵的,半晌才挤出来一句:“沈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你这样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人,才真是不好吧?”

  季善“呵”了一声,“倒不想孟二小姐年纪轻轻,这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呢!可惜令堂刚才什么都说了,我也什么都知道了,你实在没必要再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根本没有用。”

  见孟姝兰还是咬着嘴唇,一副单纯小白莲的样子说:“可、可我真的不知道沈娘子在说什么,你、你不要无中生有,含血喷人!”

  季善就更是嗤之以鼻了,“孟二小姐,我本来还想着,若你真待沈恒一片真心,是真爱重的他这个人,而非其他,看在你心意难得的份儿上,看在令堂一片爱女之心的份儿上,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退让。毕竟就像令堂方才说的,沈恒已是今非昔比,我这样一个妻子,我娘家那样一个岳家,的确太拖他的后腿了,时间一长,他和他父母亲人又岂能不因越发厌恶我娘家,而迁怒于我的?到时候不用谁明白赶我走,我自己只怕都要因日子过不下去,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趁早拿钱走人了。”

  “可你非要里子又想得,面子又想得,既当那啥又立牌坊,你觉得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光了吧,也该给别人留一点才是!既然你这般不爽快,那我也不用再考虑什么退让不退让,不用再跟你多说下去了,我婆婆肯定在家等我回去吃饭了,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拂袖就要离去。

  却是果然刚转过身,就听得孟姝兰在身后急道:“等一下。真的、真的我把话说明白了,不、不再装……你就愿意退让吗?你不会是哄我的吧?”

  季善转回身淡淡一笑,“我是不是哄你的,你试过不就知道了?”

  孟姝兰就咬住了唇,若有所思起来。

  孟家本来就不大,她的心意也从来在自己母亲面前既没想过遮掩,也肯定遮掩不住,尤其是在沈恒中了童生以后。

  自然孟太太到底在想什么,这两日又打算做什么,她都知道,方才的装糊涂,也是想着自己装糊涂了,还能留一线,回头事情也还能有回圜的余地罢了,可万一……

  只是片刻功夫,孟姝兰已道:“对,我的确对师兄……一片真心,看重的也是他这个人,而非其他,所以才、才一直不能忘怀的。我、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早在五六年前,我刚懂得那些……我就已心悦他了,当然他对我也是一样的,我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情分,真的不是沈……季姑娘你能明白的,所以还求季姑娘能成全我们。只要你愿意离开,除了我娘许你那些好处,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将来定会重重的报答于你,绝不会亏待了你,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的。”

  孟太太在一旁让季善那句‘既当那啥又立牌坊’气得又要晕过去了。

  女儿不懂是什么意思,她却是懂的,看向季善的目光简直能喷出火来,她竟然敢对她干净纯洁的女儿说这样粗鄙的话,简直低俗可恶至极,果然是天生的下贱胚子!

  但更让孟太太生气的,还是女儿竟然季善随便撒点饵,就迫不及待上钩了,如季善所愿什么都说了,怎么就能这么傻呢?

  可她喘了几次气,都实在没力气打断女儿,又想着都到这个地步了,季善已经该明白的不该明白的都明白了,纵女儿不亲口承认,其实也没有差别了。

  且指不定季善听了女儿的话后,真就退让了呢?毕竟她再嘴硬,心里也该清楚,跟女儿比,跟自家比,她根本丝毫优势都没有,如今既有了台阶,当然就该顺势下了才是。

  遂没再试图开口打断孟姝兰,只仍瘫在圈椅里做出一副气得直喘气的样子,想着女儿若实在也不是季善的对手了,她再开口也不迟,横竖是在自家的地盘儿上,哪还能真正吃了亏去?

  季善才懒得管孟太太这会儿怎么想呢,见孟姝兰刚开口时还可能是因为心虚,有些结结巴巴。

  说着说着,便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好像她真跟沈恒两情相悦,自己反倒成了那个棒打鸳鸯的反派原配似的,还有脸说什么‘求季姑娘能成全我们’,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孟姝兰这话假话说着说着,自己都当成真的了呢?

  季善轻笑一声,迎上孟姝兰迫切的双眼,缓缓开了口:“也就是说,孟二小姐很早就对沈恒芳心暗许了?那既然那么早你便明了自己的心意了,你看重的也是他这个人,而非其他,当初为什么就不禀了令尊令堂,早些把你和沈恒的亲事定下来呢?这般知根知底的一门亲事,这样一个情分深厚的青年才俊,令尊令堂和你当初为什么就犹豫了呢?”

  果然不愧是母女俩,还真是同出一脉,都想当然的当只有自己才是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呢!

  孟姝兰让季善接连三问问得脸上的急迫都被不自然所取代了。

  片刻才咳嗽一声,强自镇定道:“我爹娘自然都知道的,师兄他、他也不是没在我爹面前流露出过自己的心意,我们彼此双方其实早已是心照不宣。只不过我爹和师兄都想着男人要‘先立业,后成家’,也是怕太早定下来,会、会分了师兄的心,才没明白说出口罢了,横竖我年纪也不大,两三年完全等得起。”

  “却不想,之后师兄竟病了,还、还在他自己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娶了你进门……师兄又是个德行端方的君子,做不出那等过河拆桥的事,也不忍心让你无依无靠,这才会拖到了今日。但他和你终究没有情分,强扭的瓜不甜,非要再做夫妻下去,实在对你、对他自己都不公平,所以才会托了我娘的……”

  季善这会儿倒是有些佩服孟姝兰了。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脸皮这么厚,完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真是个人才呢,不怪都说古人早熟,她十几岁时,不,她便是终自己一生,也肯定修炼不出这样厚的脸皮来啊!

  季善笑着再次发问:“既然双方都早已心照不宣了,当初沈恒病危,沈家只差上天入地的想要为他娶亲冲喜,弄得全清溪镇人人都知道时,孟二小姐为什么没嫁到沈家去呢?你要是当初肯嫁,沈家上下还不定怎生高兴,怎生捧着你供着你呢,自然也就不会有我的事儿,也不会有今日你们母女两个只当靠着不要脸的说瞎话,就能逼走人家的原配,霸占人家的位子,坐享人家胜利的果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