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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韩林儿径直扑向元清平,挥拳将他打倒在地。元清平爬了起来,道:“你听我说。”韩林儿眼中吐出凶光,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枉我父亲把你当成自己人,想不到你居然向官府告密,当真是禽兽不如。”话犹未了,使出一招‘饿虎扑食’,扑倒元清平,然后骑在他的身上,挥拳猛击。韩林儿不知道元清平的真正身份,以为他是为求荣华富贵而出卖朋友、不择手段的无耻小人,必欲除之而后快。每一拳都用尽全力,准拟活活打死元清平。
元清平受了击打,体内真气自然而然流转,变得力大无穷,当下推开韩林儿,站起道:“官府纵然有许多不是,大家讲道理就是了。当今天子英明神武、励精图治,乃是古往今来第一圣明君主,官府贪赃枉法,绝不会置若罔闻。”
韩山童怒道:“甚么圣明天子,那是蒙古人的皇帝,咱们汉人要有自己的天子。”元清平道:“有德者居天下,有德者治天下,正因赵宋无道,弄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蒙古人才得以入主中原。”韩林儿勃然大怒,道:“我赵家列祖列宗,每一位都是圣明天子,蒙古人才无道之极,因此明王才要带领咱们红巾军驱逐胡虏,恢复大宋。陈纲立纪,救济斯民。你这个汉人认贼作父、吃里扒外,舔蒙古人的臭脚,真是斯文败类,无耻之极。我先宰了你这叛徒,再杀尽蒙古人。”说着抢步而上,提拳直击,和元清平扭打起来。
韩山童见马县令指挥官军和红巾军厮杀混战,大声喝道:“狗官,我要杀了你祭旗。”冲上前去,抡起扁担扫出,准拟一举打得马县令脑袋开花。马县令身边的几名官差眼见韩山童奔袭而来,当下各自操起钢刀接战。
韩山童手中的扁担横扫,打倒当先的一名官差。韩山童身高力大,扁担横扫之势,力若千钧,打断了那官差几根肋骨。那官差疼得满地打滚,杀猪一般嚎叫不止。马县令见韩山童神武无敌,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心中一阵胆寒,不禁退了几步,但见身边还有五名官差,这才心中稍定,大声道:“你们杀了这个匪首,本老爷重重有赏,赏你们一千两白银。”
五个人分一千两银子,那么一个人便可分得两百两,那可真是天降横财。五名官差无不精神大振,大呼小叫,围攻韩山童。激斗之中,一名官差背后偷袭,持刀劈中韩山童背脊。那官差大喜过望,叫道:“我砍中韩山童了,马大人,我砍中韩山童了。”韩山童背上中刀,脚步一个踉跄,随即转身,扁担横扫,打中那官差咽喉。那官差闷哼一声,便即身亡。正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余下的四名官差见韩山童重伤之下,竟然还能出手打死同伴,不禁相顾骇然。四人虽各占方位,但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冒然出手,以免步同伴的后尘。韩山童环顾一周,那四名官差给他峻厉的眼光一扫,无不心惊胆颤,各自退了一步。
韩山童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马县令身上,狠狠瞪了一眼,随即提着扁担冲了过去。马县令吓了一跳,大声道:"快杀了他。〃眼见韩山童逼近,不用猜就知道他要取自己的性命,当即转身便逃,边逃边叫:"他受伤了,你们还怕他吗?快快动手,老爷必有重赏,绝不食言。〃唯恐那四名官差不肯拼命,不断的提高赏格。从起初的一千两白银,渐渐加到了两千两。
那四名官差眼红起来,壮起胆子,冲上前去,合力围攻。韩山童虽然神勇,但是毕竟受了重伤,起初手里的扁担舞得呼呼生风,但是激斗不久,招式渐渐慢了下来,力道也大不如前了。四名官差大呼小叫,攻得更紧。斗到分际,韩山童腿上又中一刀。站立不住,单腿跪地。马县令大喜,叫道:"他又中刀了,你们再加一把劲。〃四名官差当下一拥而上,乱刀齐下。韩山童身被数刀,睁大眼睛,倒在血泊之中,显然死不瞑目。
马县令走上前去,问道:"他死了没有?〃一名官差答道:"已经死透了。〃马县令点头道:"很好,很好。〃顿了一顿,又道:"你们大喊韩山童已经就地正法了,叫反贼速速投降。〃四名官差当下扯起嗓子大喊:"红巾军听者,匪首韩山童已经就地正法了,尔等速速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红巾军原本就是仓促起事,虽然没有刀枪兵刃,但是有的是扁担棍棒,两军对阵,丝毫不落下风。红巾军人数是官军的十倍,以十敌一,倘若指挥得当,必能全歼官军。但是现在韩山童已经毙命,不禁军心涣散,人心惶惶。此消彼长,官军却是军心大振,趁机大肆屠杀红巾军起来。
韩林儿听到官差的叫声,当下推开元清平,定眼望去,只见父亲倒卧在地,已然死于非命,心中悲愤欲绝,哭道:"父亲。〃大叫声中,奔了过去。这时刘福通、盛文郁等人奔来。刘福通一把抱住韩林儿,道:"咱们快走。〃韩林儿大声道:"我不走,我要杀了狗官,给父亲报仇。〃他悲痛万分,这一句话说得声嘶力竭。刘福通咬牙切齿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咱们再给明王报仇雪恨。〃众人保护着韩林儿,趁着大乱,逃得不知去向。
韩山童战死,刘福通等人临阵脱逃,红巾军顿时群龙无首,大家争先恐后,四散逃窜。这一战官军以少胜多,反败为胜,竟然大获全胜。不但斩获颇丰,还俘虏了一百多名红巾军。马县令心中不胜大喜,扫视战场,心想大败贼逆,朝廷旌表赏赐,必不可少。加官进爵,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自是理所当然,这可真是因祸得福。想到激动之处,不禁踌躇满志,感慨万千。
一名官差走上前来,道:"大人,咱们俘获了一百多个反贼,该当如何处置,请大人示下。〃马县令想都不想,咬牙道:"这些贼逆罪大恶极,罪该万死,全都就地正法。〃元清平忙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滥杀无辜。〃马县令道:"要不是念在你通风报信,本官今天就把你连同反贼一并处斩,休要捣乱,滚开。〃
一百多名被俘红巾军给官军押着跪在地上,马县令一声令下,官军手起刀落,处斩了他们。马县令心中大快,昂首大笑起来。元清平心想:"韩山童和众多红巾军给官军杀死,这下红巾军与朝廷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日后势必大举反击,必定要扰得人心惶惶,天下不得安宁,这该如何是好?〃
马县令道:“韩山童的余孽韩林儿,还有众多叛逆仍然在逃,一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快追。”言罢带领官军和官差追捕韩林儿等人去了。元清平伫立良久,只至晨曦微露,方才离去。想到马县令率领官军追击白莲教余部去了,于是沿着黄河故道而行。
正午时分,天空中出现了乌云,乌云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天色渐渐暗黑下来,看样子有场大雨。过不多久,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起初雨势不大,到得后来,密密麻麻,势若倾盆。元清平的衣衫瞬间就给大雨淋得透湿,他举目四顾,目力所及,周围皆是茫茫长草,没有避雨的地方。无可奈何,只得高一脚低一叫,冒雨前行。
又行数里,只见前方一座破庙,里面隐隐透出火光。元清平心想破庙里透出火光,自是有人,当下加快步伐,走了进去。破庙里不但有人,而且人数众多,双方一打照面,都是一怔,原来韩林儿等人先进了破庙避雨。韩林儿一见来人正是元清平,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顿时双目赤红,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两只手紧紧抓住元清平的衣襟,咬牙道:“你这个叛徒来的正好,我要杀了你,给我父亲报仇。”元清平道:“你听我说。”韩林儿道:“你想求饶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若不亲手宰了你,就不是韩家的子孙。”
刘福通寻到一块木板,又从火堆里拿了一段没有烧尽的木头,在木板上写了‘韩公山童之神’几个字。他们在躲避官军的追杀,无法大操大办,唯有一切从简,以这块木板当做灵牌了。刘福通道:“可以动手为明王报仇雪恨。”
韩林儿跪倒在灵牌前,声泪俱下道:“父亲,你被叛徒出卖,惨死在官军的屠刀之下,死得好惨。”众人听到这里,无不悲愤交加,有的咬牙切齿,有的神情愤慨。只见得韩林儿转身一指元清平,续道:“这个出卖你的叛徒自投罗网,孩儿现在就宰了他,给你报仇雪恨,以慰你在天之灵。”言罢对着灵牌拜了几拜,而后霍然而起,一步逼近。他双目一眨不眨,瞵视着元清平,眼里满是愤怒和杀机。众人振臂高呼:“杀了这个叛徒,为明王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