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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下得缥缈峰,元清平又领着刘、李二人欣赏岛上景致。刘基道:“此岛景致通幽,远离凡尘喧嚣,真乃世外桃源也。”李善长颔首说是。三人正说之间,只见远处阿芙身倚一株桃树,时而垂首,时而沉吟,显得心事重重。
元清平走上前去,问道:“阿芙姑娘,看你的样子,似乎心事重重,有甚么心事吗?”阿芙回过神来我没有心事。”元清平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知其必有心事,道:“有甚么事,尽管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上姑娘。”阿芙垂下头去,两眼望着足尖,过了良久,方才抬起头来,小声道:“岛主知道罗公子在哪里吗?”元清平见她神情羞赧,自是明白了,她心中记挂惦念着罗本,因此心事重重,当下叹息一声,道:“自此金陵一场大战,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了。姑娘若是惦念他,可以去找他。”阿芙道:“我真的可以去找他吗?”元清平道:“自是可以。”
阿芙道:“那可多谢岛主了。”元清平道:“姑娘找到了他,请替我劝劝他,不要跟着张士城胡闹。”阿芙颔首说是,又问道:“罗公子受了别人的蒙骗,一时分不清是非,请岛主不要责怪他。”元清平见她如此维护罗本,知她有情至深,心中不禁替罗本高兴。阿芙道:“岛主,那我就去找罗公子了。”元清平道:“姑娘一路保重。”阿芙当下告辞而去。
三人又信步而行一阵,李善长道:“岛上的景致咱们欣赏的差不多了,甚么时候回去大都?”元清平想了一会,道:“我现在还不想回去大都,二位先生有急事要赶回去吗?”李善长摇头道:“不是咱们的急事,而是你的急事。”元清平大惑不解,问道:“我有甚么急事?”刘基道:“登上太子之位,难道不是天大的急事吗?”元清平微微一笑,道:“我早就说过,做不做太子,我并不放在心上。”李善长道:“男儿汉志在天下,手握乾坤、口含王宪,才是你所当为,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正在这时,舒琴、田兴及凌波仙子结伴而来,田兴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提着鱼篓,看样子要去钓鱼。舒琴道:“大哥,咱们要去湖边钓鱼,你来不来?”元清平道:“我待会就来。”舒琴道:“咱们等你,你快些过来。”
元清平点了点头,待到他们三人走远,道:“这里山清水秀,恍若世外桃源,不如咱们在此做个不问世事的隐士。焚香抚琴,邀月对饮,无拘无束,自得其乐,不知二位先生意下如何?”刘基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咱们愿一心一意辅佐你登上太子之位。”元清平道:“我无意做甚么太子,此乃我肺腑之言。我明白二位先生的一番苦心,可是叫你们失望了。”顿了一顿,又道:“我要垂钓去了,咱们一起去罢。”刘、李二人对望一眼,都失望之情,形于辞色。刘基道:“咱们不想钓鱼,你自己去罢。”元清平道:“既是如此,二位先生自便罢。”言罢移步而去。
刘、李二人目注元清平走远,李善长道:"伯温兄,他既然不想做太子,咱们留在他身边也是毫无用处,这便走罢。〃刘基沉吟片时,道:"再等等罢。〃李善长道:"还等甚么?他待人以诚,光明磊落,数次自陈心臆,说到无意做大元朝的太子,看来说得不是假话。〃刘基道:"他和咱们交往时日尚浅,虽说彼此知根知底,但是也许他怕咱们不能两肋插刀、以身相许,或许是还在试探咱们,因此有所隐瞒,未能合盘托出。不如咱们再等等,再做计较。〃李善长见他这般说法,只得暂且留下。
舒琴生性活泼,喜动不喜静,没有在湖畔坐多久,便拉着田兴去别处玩耍去了。湖畔只剩下元清平和凌波仙子二人,凌波仙子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不知在想些甚么。元清平问道:"仙子在想甚么?〃凌波仙子道:"也没有想甚么,只是发呆而已。〃顿了一顿,又道:"我甚么时候能回玉女派?〃元清平道:"你一个在玉女派,无依无靠,我实是放心不下。这里恍若世外桃源,咱们都留下来,不知仙子意下如何?〃凌波仙子问道:"你也留下来吗?〃元清平道:"那是自然,我要一辈子保护仙子,仙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寸步不离。〃
凌波仙子粉颊微微一红,沉吟片时,问道:"可是你的父母妻儿呢?你不管他们了吗?〃元清平道:"我没有妻儿,只有父母弟弟妹妹,倘若我想念他们,自会回大都瞧瞧,或许小住一段时日。〃凌波仙子想了一会,终于答应,道:"好罢,我留下来便是。〃元清平站了起来,道:"仙子愿意留下来,那可太好了。〃凌波仙子见他喜悦之情,形于辞色,微笑道:"我愿意留下来,你为何这么高兴。〃元清平道:"我能与仙子朝夕相伴,自是喜不自禁了。〃
听闻元清平的肺腑之言、真情表白,凌波仙子不胜羞赧,心中怦怦直跳,垂下头去。元清平情不自禁,走到凌波仙子身畔坐下,握住她的一双如同凝脂白玉,纤细修长的双手。凌波仙子顿时腮颊红晕,不禁一阵意乱情迷。想到玉女派的门规,吸了一口气,收敛心神,轻声道:"请你不要这样。〃口中虽然这般说法,但是却不抽回双手,依旧让元清平这么握着。元清平给她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于是松开了凌波仙子的双手。回到原处坐下,静静地看着浮在湖面的鱼竿。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说话,唯见湖水荡漾,江鸥翱翔于天空与湖水之间。
过了良久,凌波仙子问道:"你生气了?〃元清平脸上一窘,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是我太过唐突了,望仙子不要生气。〃顿了一顿,又道:"当日我给应天鹏打下悬崖,坠入玉女派的湖中,险些溺亡,爬上湖畔之后,昏迷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仙子说话的声音,真是无比的温柔清越,当时就对仙子生了爱慕之心。后来分离一阵,心中无比想念,只盼再见仙子。仙子终于来到逍遥岛,我终于能与你朝夕相伴了。〃言罢无比深情看着凌波仙子。
凌波仙子见他吐露心声,自承爱慕自己,心中也是喜悦不禁。但见他双眼中流露出款款深情,没有一丝修饰,不禁无比羞涩,缓缓垂下头去。想到门规,神色一阵黯然,叹息一声,道:"你喜欢我,我心中好生高兴,可是…。〃元清平忙道:"可是甚么,仙子信不过我吗?〃凌波仙子摇了摇头,道:"你的真情,我自是明白,可是玉女派的第一大禁令就是不许与男子相爱。〃元清平道:"玉女派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其实不必守门规了。〃凌波仙子道:"我发过誓的,不能违背门规。〃元清平见她这般说法,顿时心中怅然若失。呆坐良久,道:"能与仙子朝夕相伴,我就心满意足了。〃
正在这时,浮在湖面上的鱼竿微微动了几下,元清平道:"鱼上钩了。〃说着提起了鱼竿,上钩的是条三寸来长的小鱼。凌波仙子道:"是条小鱼,放生了罢。〃元清平知道她善良温婉,心中也是这般想法,当下取下鱼钩,把小鱼放入湖中。
这时舒琴和田兴携手回来,她手里拿着一束鲜花,笑道:"仙子姐姐,我给你戴花。〃把一朵粉红的月季花插到凌波仙子的鬓旁,仔细看了几眼,笑道:"姐姐戴上了鲜花,更加漂亮了。〃凌波仙子看着湖面,自己的容颜倒映在湖面,真是人面鲜花相映,人面增添三分妩媚,鲜花更加娇美。元清平虽在身畔,可是囿于门规,不能与他相亲相爱,不禁又是一阵惘然若失。
此后元清平和凌波仙子朝夕相处,虽然花前月下,但二人始终以礼相待,没有半点越轨的举动。能与凌波仙子长伴相守,元清平已然心满意足了。在此如同世外桃源的逍遥岛上,悠闲自在,不知时光之过。
这日元清平正在树林里焚香奏琴,刘基和李善长坐在一旁闭目聆听。过不多时,舒琴快步走来,说道:"大哥,仙子姐姐走了。〃元清平心中一惊,站起问道:"仙子答应一直住下来的,为甚么要走?〃舒琴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百般追问,可是仙子姐姐只是不说,我想一定是另有隐情,咱们快去追她回来罢。〃元清平答应一声,当下便要追赶凌波仙子。
刘基和李善长却站起阻拦,李善长道:"凌波仙子既然要走,就由她去罢。〃元清平道:"不行,我要追她回来。〃刘基道:"天下的女子千千万万,你何必迷恋仙子一人?〃元清平无暇解释,道:"二位先生,我马上就回来了,咱们回头再说。〃
李善长向刘基使了使眼色,刘基会意,点了点头,慢条斯理道:"你是皇子,身负治国安邦之重任,眼下最要紧的莫过于当上太子,而不是与女子缠绵花月、谈情说爱。〃李善长道:"是啊,等你坐上太子之位的宝座,何愁身边不会美女如云?堂堂男儿志在天下,区区一个小女子如同草芥,算得了甚么?〃舒琴见他瞧不起女子,心中不服,道:"天下的女子难道不是人吗?〃元清平道:"妹子,咱们快走。〃两人当下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