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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酥印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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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道观(第2页)

知秋吓了一跳,惊魂未定间,却听宝笙道。

“小姐,今日这事要不要禀明大人,还有那个帖子--”

平常事情不用自己交代,宝笙都会知而不漏的一一向玄洛言明,然而现在却反而问她意见,难不成,她也觉得这位要见自己的人有些棘手?不想把皇城司卷进来?

“你若不想说,便不用提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她把请柬在火烛上点燃扔进香炉中,宝笙目光闪了闪,却没有在说话。

一连几日,阮酥不是在家中读书,便是帮着万氏张罗阮琦的婚事,如此一二,便到了约定时日,然而阮酥依旧如故,俨然把赴约见面的事忘在了脑后。

宝笙虽不解,然而见阮酥不动,却也只当这事没有发生。直到某一日,一只素色的荷包被人送到阮酥跟前。

“这是什么意思?”

饶是心中一片汹涌,阮酥还是一脸平静道。

“小姐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不同于之前那花枝招展的少年,这次的送信人极其沉稳,虽也年岁不大,那清水的表情却和这荷包的主人如出一辙。

“若小姐动作迟了,恐怕那只小猫便等不到您来了。”

“带路!”

马车在一座名叫“青云观”的道观前停下,这正是祁姓皇族中那位以行事荒唐闻名的德元长公主的修行之处。一场霜雨方方降过,天空中尤飘着小雨,宝笙撑着伞,扶着阮酥拾阶而上。

虽是道观,然而亭台楼阁无处不在,尚是春初,尤能看到修建得齐整的花木,而游廊檐下更是挂满了鸟笼,里面的娇客均是上品的金丝雀鸟、海棠画眉,啼血杜鹃……整个道观布置得极为精致,不亚于京中任一皇子、公主府,就和太子祁念的太子府相比也不分上下,若非还有不时飘来的缭缭轻烟,简直难以想象这是一座修行之所。

雨中的青石板有些滑,阮酥走得有些慢,隔着一帘雨幕,隐隐看到窗扉栏下有男子一闪而过,虽看不清他们的面目,然而他们都不着道袍,且周身的打扮都极华丽风雅,想必那就是德元长公主的三千面首了。

领路的少年把阮酥主仆迎进了一座偏殿,上首挂着蓬莱十二仙景,仙鹤铜炉中染着百合香,正前方长榻前悬着一袭珠帘,厅中桌椅左右布置,俨然是主人的会客之所。

“两位稍等,奴先禀了主人。”

说完便捞起珠帘往后一绕,只见他闪身到长榻后的十二幅美人屏风后便不见了踪迹,富贵人家厅房暗室偏殿雅间均是相互贯通。阮酥拿起桌上的盖碗茶茶,不过片刻汤色已然浓郁,却是那入水即香的边山龙尾,这种茶颇为稀贵,便是宫中也不多见,这长公主倒是大方,竟拿它招待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宝笙当然也认出了茶的品种,目光幻了幻,似在思索。

显然这位富贵闲人德元长公主找上阮酥,她也十分不解,就算拿出冬桃之物,暗示冬桃栽在她手里,却也用不着如此精贵招待,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宝笙也收起了向来的不以为意,难得地谨慎起来。

终于,屏风后传来一声笑,谈不上快活飞扬,竟略带上了点疲态,未语笑先闻间已彰显了来人的身份。

阮酥忙从座上站起,躬身垂立。

“你便是阮氏阿酥?左相阮风亭的长女?季氏是你的母亲?”

虽远离纷争,然而言语间却迅速明辨身份,而且还提到了阮酥那位名不见经传的生母,阮酥内心咯噔了一下,虽然这些内容被她明了并不奇怪,然而一句话却牵涉出庙堂、家宅,这位长公主或许并非如传闻中只顾自身享乐,不问世事?

“正是臣女。”

“听说我那皇侄还给你封了个女史?”

她口中的皇侄便是嘉靖帝了,阮酥正欲回答,珠帘后又传来一声笑。

“阮氏阿酥,你真愿意如我一般自立女户?修行度日?”

阮酥蓦然一惊,当日从西北送嫁回来后,殿中嘉靖帝问起她今后的打算,她却是以德元长公主为例,道会放下俗愿,在家修行。没想到竟传到了本尊耳里?这等闲话都没有错过,嘉靖帝身边定然有她的人。